作者:楊竣傑 / 2018-05 / 攝影:陳應欽 / Web Only

生於柬埔寨金邊市的林麗蟬,從小家境優渥,住豪宅、有傭人,生活不愁吃穿。安逸的生活直到中學時因父親過世、家道中落而生變,1997年,她透過婚姻媒合,離鄉背井嫁到過去從沒聽過的國家──台灣。

「氣候、飲食、文化跟家庭都不同,我還得學會當太太、媳婦和媽媽,」語氣平淡地談起過往,林麗蟬沒有太多情緒起伏。當年的她,就如同其他新住民姊妹,是被動地來到這片土地。

在台灣待了10多年,只在空閒時陪陪社區的阿公、阿嬤學台語,本來,她並沒想過再進修。但在兒女上小學後,林麗蟬因中文、數理、歷史的知識有限,屢次被孩子挑戰:「媽媽,妳的國家有教這個嗎?柬埔寨有教中文嗎?」

不同於遇到答不出來的問題,就把孩子交給爸爸或安親班老師的母親,拿出剛到台灣時再怎麼懵懂也要熬過去的精神,林麗蟬靠著自學,硬是考上建國科技大學美容系,還當了4年班代,屢屢號召比她小10多歲的同學到偏鄉進行義剪活動。那4年,激發出林麗蟬骨子裡的領導DNA。

「我大一就協助推廣美容專班考照課程,督課、訂便當、call課、追蹤,連教師日誌都是我處理;後來電腦、英文老師也請我規劃課程,」一面說,林麗蟬一面用手指細數做了多少事。大二時,她發起成立花壇鄉長春社區協會,卻在申請「外籍配偶社區服務據點」時遭到駁回,還被主管單位冷嘲熱諷:

「台灣的社工都做不好,一位外籍新娘能做什麼?」


歧視的語氣,重重打在林麗蟬心上,至今想起來,她仍帶著憤憤不平。只是那一席話,又刺激她報讀靜宜大學社會工作與兒童少年福利學系學分班,還成立「台灣新移民發展與交流協會」,帶著來自各國的姊妹參與社區活動。學業、生活忙得不可開交,林麗蟬一股作氣,繼續抽空攻讀暨南大學非營利組織經營管理研究所,不到2年就寫完論文。

「我做很多事情,都是為了證明:『新住民也可以!』從考試、讀書、拿獎學金,到當新娘造形設計,每件事都和台灣人一樣,」

林麗蟬語氣急切卻條理分明的口吻,就像她形容自己像被波浪推著走,但每步都走得又快又穩健。即使曾因新住民身份,在美髮店工作一週就被說:「明天不用來了」,讓她覺得莫名,卻沒有成為任何停下來的理由。

「來台前10年,遇到挫折時,我都在房間和過世的父親說話。把抱怨、不好聽的話都講一遍,他就會在我心中和我對話、鼓勵我,」林麗蟬說。一次又一次、一次又一次,慢慢地,林麗蟬不再是嫁來台灣什麼都不懂的「外國人」,而所有痛苦、不安,也慢慢凝聚成心中響亮且難以忽視的蟬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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