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林麗蟬口述、楊竣傑整理 / 2018-05 / 攝影:陳應欽 / Web Only
我記得孩子讀幼稚園時,我去美髮店打工,一個禮拜後,無緣無故被裁員。可能因為台語講太好了(笑),應徵時,老闆娘不知道我是外國人,一週後知道我的身分,就請我明天不用來了。當下當然覺得莫名其妙,但就繼續找第二家啊(大笑)。
我只能替老闆娘著想,她在社區遇到新住民時,相處可能不愉快,所以對這個族群有偏見。我試著找出一個合理的論述解釋這項挫折,而非以批判性角度,認為台灣人歧視新住民。我會以不同方式讓大家彼此認識、互相尊重,因為不管哪個族群,相處時都會有愉快與不愉快。
台灣有55萬名新住民,我從55萬人中被選出,成為第一位新住民立委,代表這20年來,社會給我很多學習機會、信念、挑戰與挫折,或許是奠定我在某一天必須做些貢獻的「使命」。
我當年透過婚姻媒合嫁到台灣,懵懵懂懂在這裡學習、茁壯、成長。因為柬埔寨是佛教國家,我們對於冥冥中上天的安排是接受的;否則怎麼會一個人到這麼遙遠、沒聽過的地方,在這裡學會很多事情,甚至進入國會殿堂。
有時想想,20年前的自己和這裡沒太多關係、完全陌生;20年後卻站在立法院內討論很多國家政策、國際議題與世界趨勢,覺得很不可思議。身為女性,踏進立院後,我發現台灣立法委員的女性比例雖然較其他國家高,但女性參政比較辛苦,媒體普遍詢問女性立委的問題多是:
「你參政時,誰照顧小孩跟煮飯?」我都想反問,那你怎麼不問男性立委參政後,誰照顧孩子?
身為新住民,我發現很多人不認識、不了解新住民,甚至不知道他們來自的國家名稱與地區。我身為新住民,責任就是讓更多人認識新住民。有些立委會說:「我的服務處很常服務外籍新娘。」我會以感激的口吻說:「謝謝委員長期照顧與協助新住民,但若稱呼姊妹、兄弟都是『台灣人』、『台灣媳婦』,他們會更高興。」
我也常告訴新住民姊妹,遇到挫折與難過時,其實過了就好了,時間軸一拉開,只是一點點而已,就看待那一點點,渡過就好。
幸運的是,現在社會中有愈來愈多人陪伴現在的姊妹,不像我那時候沒這麼多人可陪伴,只能自己尋找讓自己走得正向的論述,藉由摸索,找尋自己的能量來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