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盧智芳 圖片來源:陳應欽

Q1對你而言,動畫的魅力在哪裡,值得一路深耕不輟?

(先嘆一口氣)我從小就非常喜歡看動畫,它像是種逃離現實的方式,帶人進入另外一個世界,裡面有你從來不會在生活中遇到的人。我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,陪我最多的是奶奶,動畫裡的角色,對我也是種陪伴。這是為什麼後來我的創作也從角色出發,我希望我創造出的角色,能陪著孩子長大,帶給他們勇氣、安慰或歡樂。

我大學讀的是設計,本來壓根沒想到跟動畫有關。但當時正是技術從類比轉數位、3D影像剛開始的時候,一群大學男生躲在宿舍裡看的不是A片,而是為什麼那個方塊能夠旋轉,動作那麼立體(笑)。「居然動起來了!」那一瞬間,我突然發現,原來「時間性」可以靠自己創造,而且一個人對著一台電腦,就可以完成一些東西。

設計是個有命題的行為,相對可以掌握,但等我進入動畫研究所,沒有人給我題目,我要做什麼?是這樣莽莽撞撞地進入創作,才開始想「我是誰?」開始觀察自己、別人和環境。我的第一部作品是2000年的《森林》,談城市對望。因為我從台南到雲林念書,到台北接案、開會,每次踏上火車到下一站下車,就來到一個街景、步調完全不同的地方,對城市與城市間一直有很多想像。只是藉著動畫的轉注、假借,再把故事放進去。所以說到底,除了《小太陽》之外,我的每部作品都是我的故事,我在裡面都分別是某一個角色。

Q2中間有沒有覺得寂寞的時候?

非常、非常寂寞。

不過,不像電影是拍的時候建組,殺青後劇組就解散,動畫團隊是個持續的組織結構,所以它更像是騎自行車,必須一直踏一直踏,一停,它就會倒。

動畫製作期比一般電影長,看著別人一部部在拍,我們3年還在同一部片子上,心情很需要沉靜。很多人問我為什麼在台南成立studio,其實不是因為我是台南人,而是台南的步調能讓人沉下心。相對於很多公司在一棟建築裡,對面的公司已經完成很多項目,如果中午一起吃飯,對方說:「蛤,你們還在做這個?」不知道是什麼感受(笑)。所以我後來覺得,在台南也沒有什麼不好。

Q3碰過走不下去的關頭嗎?

有。拍《小太陽》之前。當時我一邊教書、一邊接案,也找了2、3人一起進來做。直到有一天,我發不出薪水了,即便只是個4人的小工作室。我只能把自己的DV、keyboard賣掉,發薪水時,我完全沒辦法告訴他們,這是賣東西換來的。

當時正在拍《遺忘的寶藏》,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部短片。最後走不下去,我只能坦承並道歉:「能不能用這最後一筆錢,就請大家做完?」

之後,我也去參加過標案,但因為不熟悉,準備的文件不對,連資格標都沒過。其他人覺得不可思議,怎麼有人會犯這種錯誤?那天,我坐在台北市政府門口想著:怎麼辦?這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候,直到郝廣才對我說:「我們來拍《小太陽》。」

從那之後,對每一個機會,我都會準備充足,一再檢查,因為知道機會得之不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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